“别盯着看,胡安。”妻子玛利亚从店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盆冷水,往门前的石板上泼了些,水汽瞬间被蒸发,留下一圈白印,“上次老何塞就是多看了两眼绞架,为死者进行了一番祷告,就被他们拉去城墙干了一个月的苦力。”
胡安收回目光,咬了口玉米饼,干得噎人。
他瞥了眼广场上的西班牙居民,大多和他一样,站在自家门口或街角,偷偷地观望着新华军的动向。
三个月前新华人破城时的枪声还在耳边响,现在他们终于要走了。
瓜达拉哈拉城也将迎来“解放”和“自由”,对占领军的恐惧也将彻底消散了。
其实,平心而论,在这漫长的三个月里,瓜达拉哈拉城并未经历欧洲战争中常见的那种地狱般的动荡。
与传闻中欧洲大陆战争里那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雇佣军相比,这些面部扁平、低鼻梁、黑头发的新华军人的表现堪称“克制”,甚至比较“温柔”。
除了初期对坚决反抗者进行了无情的镇压外,他们并没有对普通市民进行大规模屠杀,就连强健和抢劫的事件也较少发生。
至少,是以一种不那么赤果果的方式进行。
当然,财富的流失是不可避免的。
占领后不久,新华人就颁布了命令:每个成年西班牙居民必须缴纳10个比索的“人身赎金”,每个孩子2个比索。
一队队士兵在那些可耻的“带路党”引领下,挨家挨户敲门收缴。
缴不出的,就会被强行带走,投入到为他们修筑城防、挖掘工事、以及搬运劫掠物资的苦役中。
“开门!征收赎金!”这样的吆喝声在最初几周成了市民们的噩梦。
胡安至今还记得那个年轻的、表情几乎有些羞涩的新华士兵用磕磕绊绊的西班牙语对他说:“老头,规定就是规定。请缴纳10比索,或者告诉我们你的藏宝处。”
当佩德罗交出他藏在炉砖下的最后几个银币时,那名士兵甚至微微点了点头,说了一声“谢谢合作”,这让他感到一种超现实的荒诞。
但所有这些从普通市民那里榨取的钱财,与从西班牙军官、市镇议员、贵族和富商那里没收的巨额财产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
这些被新华人当做“敌对资产”被毫不犹豫地充公:装满金银钱币的橡木箱、华丽的名贵毛皮、精美的艺术品和闪光的珠宝……,统统被贴上封条,运往城中的临时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