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话没说完,有意让皇太后觉得,让潞王留在宫里,母子俩还能时常见面,是对母后的孝顺,也是对潞王的恩赐。
实际是,搬去王府,宫人、侍卫都得安排,动则几百上千人,本该属于亲王那份俸禄每年也得给潞王。
朱翊钧掐指一算,不划算,就在宫中,给他安排二三十个太监就行,吃喝也都由尚善监准备。
最关键的是,朱翊钧还能每日督促弟弟学习,他可不相信潞王是个自律的孩子。
若没有人时刻耳提面命,很快就能打回原形。
“唉!”朱翊钧叹气,他也不过比潞王和瑞安公主年长七岁而已,在他们面前,总怀着一种老父亲的忧虑感。
大明皇帝的大婚,场面宏达,礼制繁复,前期准备工作,就要好几个月,光是礼部侍郎代替皇帝祭告天地、祖宗就要分三次。
随后,朱翊钧来到乾清宫正殿,?宣制官手捧诏书,?站在东侧丹陛上,?高声宣诏:“兹选大学士张居正女张若兰为皇后,命卿等持节行纳采问名礼。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绵延数十里,鼓乐不绝,鞭炮齐鸣,皇帝的赏赐不仅张府上下人人有份,?也会给沿途的百姓也会得到赏钱。
皇后的彩舆由奉天门入宫,繁复的大婚礼仪足以让人精疲力尽,但这还不算完,大婚之后,还要为皇后单独行加封礼仪。
这一套流程下来,天快黑了,朱翊钧还得带着他的皇后拜谒家庙,然后回宫,换上今天的不知道天子巡视皇庄,早……天子巡视皇庄,早早就有管事的太监,吩咐佃户跪伏在道路两旁迎接,不可抬头,若冲撞了圣驾,那可是死罪。
等到皇帝真的来了,却又让身边的大太监传话:农忙时节,不必拘礼,大家都起来,各自忙碌去吧。
管理皇庄的太监,还不容易迎来一次伴驾的机会,汇报工作格外积极,庄子里有多少田,多少佃户,近些年,偶有天灾,收成不好,佃租多有拖欠。
百姓劳苦,拖家带口,颇为不易,实在不忍催收。
朱翊钧听闻此言,不动声色,只问他姓名。
又赞他虽未内官,却懂得体恤百姓,实在难得,赏……就算了,口头表扬一下。
既然百姓度日如此艰难,那就减租。
反正皇庄的租金入的是内库,也就是皇帝的小金库。
朱翊钧不给亲妈修宫殿,也不给媳妇买首饰,更不给自己讨小老婆,没有那么缺钱。
别人做好事不留名,朱翊钧做好事,当场就让太监向整个皇庄的老百姓宣布。
不仅这处皇庄减免,别的三十多处也一同减免。
田间耕种的老百姓,听到这一好消息,全部跪下来,三呼万岁。
朱翊钧对那管理皇庄的太监说道:“既然如此,你去把这几年的账本拿来,朕看看,究竟差多少,减免佃租够不够,需不需给百姓分发些银两。
”周遭的百姓听了,感动得热泪盈眶,直呼天子圣明,那太监应下,这就去准备账本。
朱翊钧继续巡视,见一老伯坐在田埂上休息,他命人送上一杯凉茶,自己则在一旁,与老伯闲聊,问他现在日子怎么样,能不能吃饱饭,家里有没有困难。
老伯年纪大了,耳朵有点背,目力也不好,朱翊钧放大了音量,才让他听清楚。
“苦难?没有困难,这几年光景好,粮食丰收,顿顿能吃饱,孩子们也能进学堂去念书了。
”朱翊钧又问:“老人家为何这么大岁数还在地里干活?”“听说今日天子要来,老头子在顺天府住了一辈子,种的是皇庄的田,还未见过天子真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