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站起来了吗?我说过,在我这,没什么是需要你站着做的。”
那一瞬间,他好像又回到了没来燕家之前的日子——
无父无母没人庇佑,他最亲近的人数着日子盼着他死。
季馁的母亲曾是季永天的一位助理,小地方来的手脚麻利,从前又给过某位明星做行程助理经验丰富,别人都说是以为很优秀的生活助理。
除此之外季馁就不知道关于他母亲其他的了。
在他有记忆以来,他的耳边就充斥也姥爷怨恨的辱骂。身上青紫伤痕几乎从没断过,不只是他姥爷掐的,更多的是那个大他一岁的表哥弄出来的。
“你这个丧门星,和你那个只会说空话的妈一样,都该死。”
“那是你哥!什么表不表的?你就听他的得了,让你干点活你干不了,让你别惹你哥生气你还做不到吗?”
“你是不是没骨头啊?别人家的饭就这么好吃,你是乞丐吗?”
长到六七岁时,季馁已经不会不懂事的哭闹了。他从家人日复一日的辱骂和邻居们怜悯的目光中拼凑出了事实。
他的妈妈生下他,给了姥爷留了二十万就离开了,只说自己要继续打拼,孩子大了会接回去,并且再回来的时候会再给姥爷更多的赡养费。
也正是这二十万和那句空头承诺让姥爷给他一口饭却又忍不住天天埋怨。
谁会喜欢整日哭闹的小孩子呢?
小小的季馁刚会叫妈妈就来到嘈杂纷扰的新环境,整天吵着要妈妈,怎么哄也哄不好。给他买糖,他也吐出来不要。
他带两个孩子,一个是养他老的儿子的儿子,买点玩具糖果就能哄好的、已经能听懂人话的大孩子;另一个也是整日哭闹不休,毫无安全感被父母遗弃的小季馁。
再加上一别之后季馁母亲杳无音讯,说的承诺不知道会不会兑现……
大人们的不自觉的就怨恨起季馁的不懂事来。
他妈妈留下的二十万也都用来供养表哥一家。
他们才是一家人——一位丧偶的老人,和他的儿子儿媳住在小城市,工作稳定还有一个健康长大的孙子,被遗忘的记忆里还有一个女儿却也经济上没愧对他。
只有季馁是最多余的那个。
他们只记得季馁刚来时又小又无助哭闹的一个月,就认定他是一个养不熟的“畜生”。
那畜生也有畜生的养法,给他一口饭就已经是恩赐。也没把他挖心挖眼睛,只是平时有不开心的事时会忍不住发泄给季馁,有什么不可以。
哦,对了,那个时候他还不叫季馁,只有一个小名叫“小没”,连姓也不想给他。
没亲没故没人在意,这世上不该有他……
季馁回想起过往,舌尖仿佛又尝到了一抹苦涩。
比起那时候来,现在的疼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总之是他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