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气着呢?”
她坐在雪地上,把脸又埋在臂弯里:“他说我自创的心法‘洗剑诀’并非天山正统。那我就走,我要下山自立门派,就叫‘地山派’,把我自己独创的武学奉为圭臬,而将天山剑法视为外道,我倒要看看几百年后,是他天山派更厉害,还是我的洗剑诀更厉害!”
她顿了一下,萧沅菲仍是笑而不语。她突然又有点脸热,慢吞吞道:“我……我开玩笑的……但是,但是师父他,他都那样说我了……”
谢烛深吸一口气,梗着脖子:“总有一天,我谢烛,也会在这西崖底,在天山九叠剑的崖刻旁边,刻下‘洗剑诀’。”
午时,天山派广场。
谢烛右手执一柄松木剑,与萧沅菲过招。场外聚着许多看热闹的天山弟子,大家围着这两名惊才绝艳的当世高手,都想明白到底是天山剑法厉害,还是齐云剑法更胜一筹。
谢烛的剑大开大合,剑气纵横,剑意迅猛;萧沅菲的剑迅捷轻巧,剑光亮如白练,夺人心魄。一时之间竟分不出胜负。
出鞘惊飞雪,回风断白云。
二人斗了一百来招,谢烛在体力上略占上风,萧沅菲此时已经有些许气喘,香汗淋漓。
然而谢烛这厢也没好到哪去,萧沅菲身法鬼魅,一剑快似一剑,好像夏末江夏一带的骤雨一般,且出剑刁钻,每一招都不合常理,辨别不明。
一旁的天山小弟子眼神放光,惊艳道:“不愧是我天山派的师姐,这一手天山九叠剑,真是厉害!有师姐在,天山派可是不愁无法比肩中原武林了!”
他身旁另一名弟子也附和道:“是啊是啊,但那萧沅菲前辈剑术也堪称无双,而且听说萧前辈上个月才刚满二十五岁,绝对是江湖上最年轻的高手了,前途可谓是一个无量啊。”
二人身后一位较为娇小的女弟子也挤了进来:“二位前辈打得真是难舍难分,难分伯仲,眉来眼去,情意绵绵……”
“!”
谢烛习武多年,本就耳聪目明,场下弟子交谈声她也能听个十之七八,但都并不放在心上,只是认真接下萧沅菲的剑招。直到听见女弟子的惊天言论,不知怎的脸色爆红,被萧沅菲逼得后撤一步,瞥见对面人儿的玉颜,脸色更为红润了一番,整个人像颗熟透的番茄。
萧沅菲用只有她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笑道:“在想什么,嗯?”
谢烛握着剑呆呆地立在场上,萧沅菲也不趁人之危,一个翻身向后站定,反持着木剑向谢烛作了一揖:“天山武学果然博大精深,萧某受教。”
场下不知是谁大吼一声:“好!”,惹得其他弟子也纷纷喝彩,鼓掌之声响彻天山广场。
“七年不见,师妹剑法愈发精进。”
一名白袍男子推着轮椅走了近前,轮椅之上坐着一名老者,须发皆白。反而那白袍男子,锦衣玉带,剑眉星目,虎背蜂腰。这便是天山派大师兄阿伦。
谢烛看都没看阿伦一眼,目光定在那名老者那里,二人甫一对视,谢烛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脸蛋又涨红得能滴出血来。
老者也吹着胡子瞪了回去。
这名老者便是天山掌门,就在今天早上他还对着萧沅菲夸赞谢烛天赋卓绝,洗剑诀更是独一无二的上乘心法,如今师徒一见面又恢复成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阿伦打破了师徒二人诡异的僵持:“好了,师父,师妹。我也是最近才回到门派之中,我们师徒三人难得相聚在一起,一会儿一起吃吃菜,喝喝酒,好好聊聊。”
“不是要走吗?你想走就走,老夫绝不强留。”
这天山派掌门腿都残了,还是和年轻时候一样,是个顶顶有名的犟种,还专往谢烛痛处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