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煎愁绪转纷纷,百里何由说向君?
老去心情随日减,远来书信隔年闻,
三冬有电连春雨,九月无霜尽火云,
并与巴南终岁热,四时谁道各平分?」
而後,题上才停笔,搁置一旁,一面待墨渍乾涸,一面g笔回上了来自兄长的信签。
次信写毕,首信方乾,他指腹轻抚着字迹,像是在琢磨乐天收信後的言表。
「咳咳咳咳咳」一阵秋风拂过,元微之的身子微晃,指尖仍紧紧攥住来自白乐天的信与自己的回信。
小书童连忙放上纸镇「先生,回屋吧,再待着,晚些恐又要发热了。」
元微之最後望了眼湖面,似有所感。
「记着待会去寄信,先回屋吧。」
聚少离多,上次见面还是十载前的偶然相逢,这次,怕是没此等好运了。
按了按额前,待过又一阵晕眩,元微之叹息一声,便没再多逗留了。
「若不与君一相逢,鱼雁千万又有何意义呢?」迎着秋风归屋,他细语呢喃,只愿此言能在风中送达。
------
「鱼雁相知不下千,何时赠君以笑颜?」书信再多又如何呢,千封书信不如一相逢之妙嫚。
倚在案边,白乐天算着时日,想来元九已然收获自己的书信了。然b起书信,他更加愿意与之相见欢,不由得感慨万分,方有此言。
他,白乐天与好友元微之,同於凡尘沉浮,也不知是幸与不幸。
不胜唏嘘中,白乐天起身,他来了兴致,拉开帷幔,让迎面的秋风带来远方的思念,而後拌着思念,细细的拨弄起了一旁的素琴。
「铮---」这一声,是幸,幸他们在这广袤世间万人中相逢相知,幸缘分将他们放在同时,他寄於这人间,生si茫茫,也幸有他相伴,从墨发,一次次看着彼此鬓发渐如星。
「铮---」这一声,是不幸,不幸这世间聚少离多,他们同时而生於世,却难以相遇,他向来喜聚恨别离,却不得不在微之身侧恨相聚,因着相聚便有疼痛难忍的别离。
他於这世间沉浮多少载,又有多久,他是在等待鱼雁的传递?不幸,不幸他白乐天两鬓斑白,早已没了能意气风发的与同样的少年郎君同游的能力了。
「铮---乓------」迎着缱绻秋风,白乐天指腹微顿,琴弦应声断裂,青衫渐sh。
抬首,他轻轻以手掩面,望天,却无法阻止泪水落寞的垂下。
这琴,何时能为他所思之人,再次响起?
秋叶,冷湖,垂柳乾枯,芦花遍野,荒湖畔有一茅茨,一鬓白男子仰面落泪,似有所知,青衫垂落,白发散下,落在衣衫上。
而男子面前的素琴,已然破败,不会再次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