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吸了口气,然後咽了下嗓子,借此缓解着自己干涩的口腔:“是我不对,是我一开始骗了你,我不该说我们是恋人这种鬼话,但我有一点不明白……”
许千偏头朝向林言的方向,但一开始并没有看他:“既然你恢复记忆了,那你就应该明白,我喜欢你,还趁你失忆骗了你,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什么也不提,为什么还要继续和我进行这种可笑的关系?”
他抬眸看向林言,漆黑卧室里只亮着一盏暗灯,发出的光在他眸底散成两汪很淡的银弧,“为什么啊?你是不是可怜我啊?”
林言看着他,毫不犹豫道:“没有。”
许千瞥头眨眼,抬手用手背蹭了下眼角,“算了,我骗你一回你骗我一回,算扯平吧。”
林言紧接着道:“没有。”
许千垂下眸,嗓音空洞:“太晚了,先睡一觉,明天再商量别的。”
林言仍然在说:“没有。”
许千眉心一皱,咬了下嘴肉,平复了两下呼吸才冷静道:“你恢复到什么程度了,是不是所有的都记起来了?那次复查你拿回来的单子还在吗?给我看看。”
林言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用比刚才回答“没有”还要低沉的声音问他:“你要分手吗?”
许千一愣。
他甚至不明白林言问出这句话的意义在哪,又或者林言到底在想些什么,他们之间已经是这种破罐破摔的情况了,分不分手这种问题因为过于正常反而已经不适合在他们之间出现了。
许千没当回事,报复一样也不理会他的问题:“还在吧,那给我看看。”
林言沉默一会儿,然後下了床,站在地板上又问了他一遍:“许千,你要跟我分手吗?”
许千垂着头,捏着被子的手恨不得把心里的难过委屈和愤恨都攥在手心里。
他没回话,林言就没再追问,很快转身出去了。
林言一走,许千就趴到膝盖上无声哭了起来,他知道像他这个岁数的大人还会这样哭泣是一件很丢脸的事,但他能做的仅仅是不发出声音。
哭了好一会儿,许千似乎意识到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了,但林言并没有回来。
临阵脱逃这种事林言做不来,许千也不认为林言会为了这么一点事就连夜离家出走。
他看向门口,茫然地想着林言可能藏医院报告单的地方。
家里地方不大,两室一厅,每个房间他每天都会进出,书房在改造之前就是许千亲自动手收拾的,主卧也每周大清扫一次,客厅卫生间也是按周期清理,厨房因为每天做饭所以基本上吃完一顿饭刷碗的时候就把厨房清理了。
不对……
厨房!
许千的心咕咚咕咚跳了起来,这一刻他仿佛从一个灌满银铅的负重者变成了一只飘在天上的氢气球,意识到林言可能把东西藏在厨房後,他不自觉想起昨天他把那个袋子放进最右上角的橱柜里时,指尖隐约像是碰到过什么放在柜子底的东西,也是用袋子装的,很薄。
他当时没在意,这会儿越想越觉得心里发慌。
……
当许千踩着拖鞋出现在厨房门口的时候,他心里悬着的利刃终于毫无偏差地落下,把他的心残忍地割成了两半。
一半在懊悔自己昨天为什么要接郑明凡送的那袋东西,一半在恶意鼓动着他的思绪,从他的眼睛里看着林言的背影。
林言听到声音,终于动了动似乎僵了很久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