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砚秋端着搪瓷碗跨出屋门,碗里的粥热气腾腾。院儿里飘着煤球炉的焦香,王大妈家的铝盆碰得叮当响,可这些都被一声尖嗓子盖过了——
"昨儿那舞跳得花哨有什么用?"贾张氏叉着腰站在东屋台阶上,灰布衫的衣角被风掀得乱抖,"那小子就是装神弄鬼,骗大家伙开心呢!"她手里攥着半块玉米饼,指节捏得发白,眼尾的皱纹里全是算计。
许砚秋脚步顿了顿。
碗里的粥晃出几滴,落在青石板上,很快凝成小冰珠。
他抬头正撞进贾张氏的视线,那眼神像淬了毒的针,扎得后颈发紧——昨晚联欢会他改词儿调侃贾家偷煤球、棒梗抄作业的事儿,到底是戳了老太太的肺管子。
"看!
许哥昨晚跳舞就这样!"二柱子突然从南墙根窜出来,踮着脚扭着胯,胳膊抡得像风车,灰棉裤腿上沾着草屑,"老贾抠门吃白食,蹭饭不给油瓶子!"几个小萝卜头跟着起哄,小珍子扯着嗓子学他跑调的唱腔,胖丫把围巾往脖子上一缠当红布巾,引得路过的街坊捂着嘴笑。
许砚秋看着那几个蹦跶的小身影,突然觉得后槽牙发酸。
换作从前,他早红着脸缩进屋里了,可今儿兜里的舞台徽章硌得手心发烫,系统提示音在脑子里叮咚响:【舞台魅力徽章生效中,负面情绪抗性+30】。
他吸了吸鼻子,突然咧嘴笑出个虎牙:"你们笑啥?
我这是提前练春晚节目呢!"
院里的笑声顿了顿。
王大妈端着豆包从南屋探出头,豆包的热气扑在她脸上,把皱纹都蒸软了:"小许你这话在理,昨儿那舞要上了春晚,咱院儿都得跟着露脸!"张大爷蹲在墙根儿抽烟袋,烟锅子敲得青石响:"我看比电视里那些扭扭捏捏的强!"贾张氏的嘴张了张,愣是没说出话来,手里的玉米饼被攥成了渣子。
"给。"
温乎的白瓷碗突然贴在许砚秋手背上。
他一抬头,娄晓娥正站在槐树底下,藏青大衣的毛领蹭着下巴,手里的汤圆还冒着热气。
她眼神往四周一扫,声音压得像蚊蝇:"别理她们,我知道你是个有真本事的。"说着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腕,"我托人查的事儿,已经有点眉目了。"
许砚秋的手指在碗沿上蜷了蜷。
汤圆的热气熏得鼻尖发痒,他望着娄晓娥耳尖的薄红,突然想起昨儿她捏皱的节目单——原来那姑娘不是笑他出糗,是笑他拼命往上蹦跶的傻样儿。
他喝了口汤圆,芝麻香在嘴里炸开:"谢了,娄姐。"
"许兄弟!"
刘志远的大嗓门从院门口炸响。
这居委会的青年干事今儿穿了件新蓝布衫,衣兜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啥宝贝。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鞋底在雪地上蹭出两道白印:"你昨儿在联欢会上的表现太抢眼了!
我跟主任合计,社区要办才艺大赛,你得给咱们院儿撑个门面!"
许砚秋差点被汤圆呛着。
他抹了抹嘴:"刘哥,我那算啥才艺?
不就瞎蹦跶吗?"
"瞎蹦跶?"刘志远掏出名片大小的报名表,纸角都被他揉卷了,"你看这报名表,要求的就是接地气、有生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