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一愣,忽然间,似意识到了什麽,刚惊悸地喊了一句“商越”,少年就从她怀中软软地滑了下去。
「商越!」夫人惊慌失措,想要撑住他,「为什麽……你怎麽了?」
商越紧咬牙关,额头冒出一颗颗汗珠,喉间涌上一gu腥味,血se不断自嘴角渗出来,映得面se苍白如纸,任凭她怎麽努力去抹也抹不尽。
夫人望着那怎麽也擦不完的血迹,内心深处的恐惧加深,不断蚕食着理智,擦拭血迹的手越发不受控制地颤抖。
一滴眼泪从夫人脸上滑落,滴到了商越脸上。
「我……我……我去叫人!」夫人站起身来,颤抖着声音,扬声喊道:「来人!来人啊!快来人!叫医者……快帮忙叫医者来……」
许是她惊慌的哭喊惊动门外看守的侍卫,陆晏和尹南风、白尔笙闻声赶至时,只见到了满身大汗,倒在夫人怀中的商越,不由得愣住。
「……没用的。」商越很努力地朝夫人笑了一笑,随即咬牙冷冷地瞪向门口的几人,「你放心,等我si了,他们就再也不能拿我威胁你……交出解药……届时,你便自由了。」
「你疯了吗?」夫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怒斥:「什麽解药哪里值得你如此看轻自己!」
陆晏皱眉,瞧见眼前的景象,惊诧的同时,也明白不是怜悯同情的时候,事态紧急,眼下除了时镜,满城百姓的x命都压在他身上,他没有理由放过他们。
他冷着脸,上前剑指商越,沉声道:「自由?你以为事到如今,你们还走得了吗?」
这一次,白尔笙没有再上前阻止他。
尹南风也没有开口,只是任由几人如此僵持不下,还是夫人目光闪了闪,忽然迎着眼前冷锐的剑尖迳自站起身来。
似乎没有意料到她会突然动作,陆晏眸光一凛,虽是偏了方向,可夫人x前仍是被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淡红se的痕迹刺痛了商越的眼。
「你做什麽?!」
「把解药交出来吧。」夫人迎着商越诧异的目光,淡声道。
「……什麽?」
「把解药拿来。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你做傻事,事已至此,早已没有任何意义,我已经答应了白姑娘,会交出解药……」
「为什麽?」商越咬牙,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只要解药在我们手上,他们就只能听我们的,就算朝廷的使官来了,我们也可以利用蛊毒,像从前那样,继续控制他们……」
「然後呢?」不待他说完,夫人冷不防打断了他的话。
她看着商越苍白面容上疯狂执拗的神情,那般陌生,终於明白事情已经来到了怎样的境地,错得有多离谱。
「我累了。经历了这麽多,我已经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夫人抿了抿唇,神情哀戚,「你知道你现在做的这些,够你si一万次了,藏剑山庄的规矩你不懂吗?」
规矩……
他似是听到了什麽好笑的话,蒙着迷茫雾气的眼睛闪了闪,忽然笑了起来,「懂……我就是太懂了。」
来到藏剑山庄拜师的第一天,诵读的誓言里便有不可为一己私利祸害苍生这一条,可天下苍生何其多,又为什麽不能是他们?
他们亦是苍生中的一人,又何其无辜?
见他这样,夫人亦是不忍,那些苛责怪罪的话说不出口,也只能抿了抿唇,道:「把解药给我。至少,在还没酿成大错前,还能有转圜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