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愤怒和荒唐战胜了陈文州的理智,他挣开田云的手,狠狠地朝陈迁的脸部扇了两巴掌,要不是田云眼疾手快拖住他,在场的人都不清楚他会打到哪种程度。
陈迁硬生生地挺着,他的右脸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嘴里的腥臭味也越来越浓,他却只能连着心中的苦楚一并吞进肚里。
陈迁咬着牙,苦笑着说:“有时候我觉得我就是你们手里的手术刀,需要时就在散发腥味的血肉里搅弄,不需要时便随手扔在冰冷的房间。我喜欢男人让你们觉得丢脸了?可明明是你们自己把事情搞得人尽皆知,是不是只有关乎脸面时,你们才会表现出关心我的模样……”
“反正不管在哪里,什么时候,永远都是我一个人……妈,你摸摸我,我好冷,好冷…无论我多努力去摆脱,陪伴我的只有寒冷。”
陈迁说着缓慢地走近田云,拉起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他没了往日的戾气,红着眼睛,像一只温顺的兔子。
“……”
田云看着眼前与过去不同的陈迁,一时间失语,手心传来冰凉的触感。
陈迁哭了。
以往不管他们如何闹腾,陈迁从来都没有像此刻这般,他同自己吵嘴也比流泪让她来得舒坦。
“儿子,你……”他的眼泪太烫了,田云赶紧收回手,另一方面又想替他擦拭,两种思绪来回拉扯,停在两人之间的手倒显得尴尬。
“妈,只有他,他是温暖的,我一定要把许向找回来,我不能没有他。”
陈迁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无助,他坚决地盯着田云,随后转身要离去。陈文州第一反应想拦住他,田云对他摇了摇头,两人竟相对无言。
裹着湿透的衣服在医院躺了一晚,陈迁意料之中的生病了,鲁主任看他又是满脸伤,叫人赶紧请假回家养病。陈迁全身发烫,右脸的伤隐隐作痛,他应了几声后彻底昏睡过去。
等他清醒时已是下午,身旁放着换洗的衣服以及需要服用的药品,脸上的伤似乎也进行了简单的处理。陈迁艰难地起身,向鲁主任询问下才知道是田云来过,伤是她拜托刘护士帮忙的。
陈迁拿起手机,看到她不久前发的微信消息,内心五味杂陈。
【儿子,我们准备回去了,这些年我们确实有太多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如果能再见到小许,替妈跟他说声抱歉,我那天的话说太重了。】
【还有,记得吃药,醒了就把衣服换了,昨天雨雪大,我看你外套都湿了。我和你爸是爱你的,不想你这么辛苦地走那条路,唉,你好好养病,以后的事我们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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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伟光早早开车来到与许向约定的广场接人,前天许向说要去他家住一段时间,他也没多问,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
两人是表兄弟,又是一同长大的发小,上学时还一起调皮捣蛋来着。这点小事何伟光自然是轻轻一张嘴就解决了,一路上回忆往昔、浅谈现状,有说有笑的到家了。
苏雨婷近段时间在休产假,小女儿出生还没到一个月,知道许向要来,在生活起居方面都叮嘱何伟光安排好。她是镇上本地人,与许向、何伟光同是初中校友,都是知根知底的,后来高中时与何伟光好上,兜兜转转间就在一起了。
一切稳定后,何伟光总念叨要不要与王红英说一声,许向哭笑不得,只能跟他说自己会看着办。
没过多久,王红英打来了电话,许向瞒着她已经回镇上的事,只是说和同事出去散散心,会找陈迁沟通……王红英对他很放心,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就不再追问。
接着,许愉也问了他一些相关的事,顺带骂了陈迁一番,回家后还经常给他“报道”陈迁来镇上的事,许向听着,心里酸涩。
许向待在何伟光家这一个多月以来都没去过市集,出门都是尽量避免人多的地方。
他害怕遇上陈迁,理不清的情感像在迷雾中探路,令他害怕踏出向前的一步,因此停留在原地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