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差点没拿稳剑,故作淡定道:“为何猜是他。”
“……我又不瞎,便是道侣也没你们那么黏糊。”他幽幽道。
我颇有几分不以为然,人家道侣亲热,怎会当着你这个外人?但我眼见的那些长辈,确实个个冷心冷情,恨不能把“大道”二字刻在脑门,想来竟无一人如我师尊这般聪慧貌美活泼可亲温柔风趣包容体贴。
李平生见我没反驳,笑出两个酒窝,“师兄,你总算开窍了,太好了,你再不开窍,我怕你那师尊都要发疯了。”
“何出此言?”
不等他回答,我先想起另有他人说过师尊“发疯”。
那年浮屠岛倒戈魔宗,软禁数百玄门弟子,意欲炼成血尸,我亦落陷其中。他一夜之间赶来,被拦在禁制外,负手含笑,气定神闲传音道:“裴决若有闪失,本座必定灭却一岛活口,断其轮回转生之路,悉数给他陪葬。”
他在阵前放狠话的样子有多威风,事后被罚跪祖师牌位的样子就有多狼狈。
“你非要闹得天下皆知不可?”掌门厉声斥道,“好的不学,偏学你爹发疯!”
他漠然俯首,只言自己甘心受罚。
李平生满不在乎道:“裴师兄别吃醋啦,你师尊满心满眼都是你。要说恨不能据为己有,他对你才是。我在弟子考核时曾自荐入他门下,做你的亲师弟。不料他说,徒弟有你一个就够了,其他人谁都不要!”
听到“有我一个就够了”,我只觉胸口热涨,暗自欢喜。得知师尊曾回绝李平生,又感到古怪的庆幸,仿佛不知不觉避开了一桩祸事。
他知我很少接话,复又双眸亮闪闪地八卦,“你们到哪一步了?”
我抿了抿唇,“我还未与他诉衷情。”
“速去!速去!我等着讨杯喜酒了。”他语气轻快道。
我被他逗得勾起嘴角,终于流露出一丝忐忑,“若真如你所言,师尊为何从不向我表露情意?”
“因为你的好感度非常难刷……”他撇撇嘴,一转话头,”小弟我哪儿知道?或许他曾经向你委婉示好过,被你漠视或者回拒了;又或是师兄总是无情无爱一心向道的模样,他便连试探都不敢,只怕惹恼了你,连师徒都没得做了。”
“……”他口中那个畏首畏尾的男人是谁,我并不认识。
可是转念一想,我平时处事何其果决,现在不也由爱故生忧怖?
回程的一路上,又向小师弟讨教了些人之常情,并未关涉隐私。
李平生性情爽朗,爱笑爱闹,我与他相处时,总觉如沐春风,却又莫名放不下心。
宗门在望,他支支吾吾道,“就是不知你与他,会是何等姿势……若是师兄在上,咳,咳……”
“但说无妨。”
“你那话儿太大,若无准备,反倒不美。”他较为含蓄道。
我上回救他时,身上沾染了尸气,于是就近找了条小溪冲洗。他随意一瞄,面露惊愕,随即意味深长地笑道;“做裴兄的道侣,怕是要辛苦担待了。”
念及初夜时将师尊伤得鲜血横流,我不由皱眉,“请师弟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