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尚未全亮,房间里弥漫着一层浅浅的雾气。空调低低运转着,将夜里积攒的余温慢慢拂散。窗外传来基地设备启动的声音,沉闷而有节奏,像远处一只庞大机械兽在苏醒。
祁眠醒得很轻。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
他还没完全从睡意中脱离,脑袋昏昏沉沉的,身体窝在床铺里,带着一丝被温暖困住的迟钝感。
模糊的记忆一点点浮上来——昨晚的缠绵仿佛还留在唇角和指尖,那些灼热的气息、纠缠的气味、心跳失控的片段,像是还在皮肤下回荡。
旁边的床铺空了。
被褥整齐叠好,只留下一点极浅的凹陷,像是有个人曾短暂停留过,又带走了全部温度。
祁眠眨了眨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床单褶皱,心口隐隐涌起一种淡淡的空落感。是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寂静,像潮水悄悄漫过脚背。
他坐起身,环顾了一圈空荡的房间。
洗漱台前,一道熟悉的人影正安静站着。沈砚已经换上了出勤用的深灰色制服,领口扣到最上方,肩背挺拔,神色沉静,整个人像是即将踏入某个更冷硬的世界。
光线从半开的窗缝透进来,落在他肩膀上,勾勒出凌厉的轮廓。
祁眠怔了怔,嗓子干涩,半晌才问出声:
“……你要走了?”
沈砚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他身上。
片刻沉默后,他走近几步,声音低而稳:
“有紧急任务,需要外勤支援。”
祁眠抿了抿唇,眼睫微垂。
他攥着毯角的手指收紧了一下,脸上努力维持着平静。他明明还想再靠着他一点,哪怕只是多贪一点点温度,也好。可今早醒来,迎接他的,却是这样一场冷静而干脆的别离。
沈砚站在他面前,俯视着他。
眸子里是一贯的沉着,却在晨曦的反光中,添了一点极浅的温度。
祁眠低头小声应了:“好。”
应得很轻,像是一片羽毛飘过水面。
沈砚伸手,轻轻抚摸他的发顶。
指腹划过发丝,动作不重,却有种无声的压制感,像是要把他按进某种被保护的位置里。
"通讯频率设好了。"
他低声交代,"每天保持一次联系,有问题第一时间传达我。"
祁眠点点头,手指紧紧抓着膝盖上的毯子。
他想说"你小心",想说"早点回来",但那些话卡在喉咙里,滚烫得发痛,怎么也吐不出来。
沈砚低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型终端发射器,塞进祁眠手心。
金属外壳冰凉,微微泛着光。上面只设了一个通讯通道,直连沈砚本人。
祁眠低头看着那枚终端,像是看着一条无形的细绳,缠绕在自己手腕上,一圈又一圈,缠得密不透风。
屋里沉默了好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