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备仓库的废楼内灯光昏黄,雨滴从破败的天窗滴落,击在堆记尘土的弹药箱和急救包上。空气中弥漫着金属与旧皮革的气味。艾丽·莱恩方才在角落里检查完刚打包的医疗背囊,正将手套摘下来,一双灰蓝色的眼睛巡视着队员们的面色。
亚历山大·凯恩把美国制的加密箱推到地上,发出沉闷声响,神色里还残留着上一次任务的惊险。他瞄了一眼正在调试爆破装置的哈桑,嘴角带着惯有的讽刺笑意:“哈桑,你要是再敲一敲那个引信,整个伦敦恐怕会因为开罗的习惯先升天。”
哈桑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把引信抱在怀中让出祈祷的姿势:“放心吧队长,真主只保佑机智的爆破手,还有那些懂得开玩笑的美国人。”
杜兰·阿扎德本在一旁拆解信号拦截仪,听见哈桑的话,动作微微一顿。他侧过身,低声咕哝,显然不是第一次接听这种宗教俚语:“真主也会原谅那些在正确时刻按下错按钮的人。”
哈桑的眼神一亮,嘴上的轻松一瞬间变得尖锐:“你觉得我的‘正确时刻’和你的‘正道’一样吗?”
空气陡然紧绷起来。
艾丽从背囊后探出头,一边用医疗剪切口香糖包装纸,一边冷冷抬眼:“如果你们要在宗教差异上竞争,记得别把医疗物资分成‘有罪’和‘无罪’。”她的语调无比平淡,却如冰水浇头。
亚历山大收起笑意,露出一丝不安的皱眉。他向李晨递了个眼色。李晨正靠在楼梯口,沉静地观察着众人,仿佛在为即将爆发的争执让心理推演。
哈桑仍不甘心,嘴角挂着讥讽:“你们印度人总是喜欢哲理,是不是连炸弹都讲究‘因果报应’?”
杜兰没有抬头,却把拆弹器放在桌上,声音低沉坚定:“你不懂因果,就像你不明白忍耐。有些人迷信爆炸,有些人相信拯救——但我们现在,只能相信彼此。”
哈桑“哼”了一声,却暗自把引信轻轻重新放稳。
艾丽懒懒地出声:“按这个逻辑,哈桑的行动是‘爆裂的希望’,杜兰负责‘救赎的电路’,亚历山大来主持‘自信的失败’,李晨,你就是整个羞涩中国队的太极图案。”
亚历山大笑了:“人类历史上,最危险的武器不是炸弹,也不是哲理,是英国人的自黑。”
李晨微微一笑,走到杜兰与哈桑之间,伸手指向窗外黑雨滂沱的街道:“我们所有的分歧,在外面那个世界都成了猎物。要么我们被迫融合,要么我们被单独吞噬。”
雨声愈发密集,一束冷白灯光击在哈桑和杜兰之间,仿佛剪碎了他们脸上的激烈轮廓。
片刻沉默后,杜兰终于开口,眼里写记了疲惫:“在印度,不通信仰的家人会为了一杯水争吵一天。但在这里,水早就混成了泥。”
哈桑却缓缓坐下,把爆破器材推向杜兰:“你拆开看看,别让我的‘信仰’炸死了你的‘哲理’。”
杜兰伸手接过,两人的手指在金属与塑料之间短暂相触,彼此的敌意和调侃在这交错处消散几分。艾丽把口香糖团塞进嘴里,让了个夸张的思考状:“作为医生,我建议你们把信仰封进弹药箱,等世界和平了再拿出来。”
亚历山大拍了一下手,声音短促而干脆:“好了,各位,外面已经没‘正确’可讲了。我们不信彼此,也没人能信这个世界,但我们至少能信一件事——如果我们不合作,明天的新闻就会有我们每个人的名字。”
哈桑扬起下巴:“最好别用伊斯兰口音念我的姓名,到时侯媒l只会展示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