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也没问,只是在他临走前,往他手里塞了一个温热的、用油纸包着的烤土豆。
“相公,活着回来。”
顾文清握紧了那还带着温度的土豆,也握紧了她的手。
“等我。”
子时将至。
夜色如墨,寒风呜咽。
十五个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聚集在营门后。
为首的顾文清,手里提着那柄从赤狼亲兵手上缴获的横刀,刀身在黑暗中泛着幽冷的微光。
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身后那片黑暗中蛰伏的、破败的营地,还有营地里,那个牵挂着他的人。
然后,他转过头,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出发!”
一声低喝,十五道黑影,如利箭离弦,瞬间融入了茫茫夜色之中,朝着那未知的、充满杀机的蛮族营地潜行而去。
寒鸦谷的命运,他顾文清的命运,今夜,此战,或生或死!
……
山路崎岖,寒风刮得脸生疼。
十五个黑影,加上顾文清,像是一群贴着地皮游走的夜枭,悄无声息地穿行在林莽之间。
老王头走在最前面,干瘦的身影像只老猴子,总能找到最隐蔽的路径,避开那些可能藏着暗哨的开阔地。
每个人的心跳都擂鼓似的响,在这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晰。
脚下的枯枝败叶偶尔发出轻微的“咔嚓”声,都会让所有人神经猛地一紧。
顾文清握着刀柄的手,因为用力,指节有些发白。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失败的后果,脑子里只有那张歪歪扭扭写着求和信的羊皮,还有江宁府那个军官意味不明的笑容。
大约摸了一个多时辰,老王头停了下来,压低身子做了个手势。
前方不远处,山坳里隐约有几点微弱的火光,还有牲口偶尔不安的响鼻声。
蛮子的临时营地到了。
营地扎得相当随意,看得出是仓促落脚,连像样的栅栏都没有,只在外围胡乱堆了些石头和荆棘。
几个负责守夜的蛮兵缩在火堆旁打盹,兵器扔在一边。
他们显然也没想到,这群前几天还被打得龟缩在峡谷里的残兵,敢摸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