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群人物之间,北条正彦独自坐於侧厅,他的红茶已冷,散发着微弱的茶香。他翻动着记事本,偶尔抬头瞥向人群,视线停留的瞬间,眉间会浮现一丝若有所思的细纹。北条知道自己来此的目的并非支持或反对——他只是想看清这场自己亲手点燃的变革,到底会往哪里去。
三点整,鹰司荣介出现。
身着军服,行至讲台中央,目光扫过全场——有熟悉的、有沉默的、有带着试探与怀疑的。他一一凝视,然後微微点头。
他没有稿子。也从不需要。
「各位同袍、技术者、记者朋友——以及今天不请自来的观察者们。」鹰司声音平稳,与三个月前义t手术後第一次现身时无异。「今日的集会,或许有人觉得是象徵意义多於实质。但我想说,象徵也能动摇历史。」
「三个月前,我接受了义t神经接续手术。我本可以选择自然复原,但我没等,因为我知道,我若不站出来,那份蓝图永远只会被当成幻想。」
他语气渐低,沉痛却直接:
「诸位都知道,义t并非今日才出现。但是义t暴走事故每个月都在帝都发生。半年前在银座,一名刚装上义足不久的信差,骑着骑单车经过数寄屋桥路口时,义足突然失控猛然加速,单车像脱缰的马车冲过街道,撞翻两名学生,最终整个人与车子一同撞穿商家橱窗。他被发现时身t早已冰凉,而义足的气阀仍在冒着蒸汽。」
讲堂内的气氛凝重,听者无不动容。
「三个月前,浅草区一名安装了义手的厨师,在切割食材时,义手突然进入了连续高速模式,失控的刀具瞬间斩断了自己的另一只手掌与旁边学徒的手指,现场鲜血横流。警方调查後发现,原因只是义t的压力管道设计粗糙,导致蒸汽堵塞与突然爆发。」
几名技师模样的听众神情凝重地交头接耳。
鹰司略顿,缓缓道:
「过去的义t技术就像盲目的赌博,我们将血r0u与钢铁相连,却无法真正预测它何时会叛逆。这不仅是技术的不成熟,更是对生命的不敬。」
他的声音再度恢复了坚定:
「而现在不同了。透过北条技师的大和型自律式机关演算器,义t不再是随时可能暴走的机械,而是受我们完全掌控的延伸——这正是我们的突破。」
他踏出一步,义t膝关节发出轻微的、规律的声响,如同低调却无可反驳的宣告。
「从此刻起,我们终於能将那些恐惧、伤亡与不确定x抛诸脑後。」
他短暂沉默,让这个消息充分沉入听众的心中。
「当然,我知道还有些人,不是因为事故,而是因为道德1un1i而反对义t。你们担心技术的进步是否会带来社会的、身份的迷失,甚至是另一场国际军备竞赛。」
他轻轻扫视後排,目光中带着几分挑战:
「我明白这些忧虑。但我们发展义t的初衷,是为了让那些失去肢t、失去行动自由的人,再度拥有生命的尊严。你们或许听过青岛战役的故事吧?许多英勇的士兵并非战si,而是担心装上义t後的自己不再是自己,选择了自我了断。」
他的语气中,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颤动:
「我的弟弟武藏,也曾面对过同样的抉择。他写下遗书说,他害怕装上义t的人不再是他自己。他害怕失去的不只是双腿,更是害怕成为暴走的金属怪物。」
他缓缓地环视众人:
「今日,我站在这里,是想告诉你们,我们有了新的选择——一种不再需要在生命与自我之间痛苦挣扎的选择。义t不再是一种诅咒,而是我们重新掌握命运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