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姚广孝缓缓踱步上前,捻动佛珠:
“主公,清远根基虽立,尚有一毒瘤盘踞,不可不除。”
姚广孝踱步至舆图前,枯瘦的手指精准地点在清远县的位置:
“清远地处北疆,地广人稀,本为先帝为实边固防所设。初时,移民屯垦免赋十年,一时流民蜂拥,荒地渐熟。”
姚广孝话锋一转,带着冰冷的嘲讽,
“荒地熟则硕鼠至。历任县令、县尉、主簿,其亲族如蛆附骨,巧取豪夺,以势压人强买强占。”
姚广孝取出一卷泛黄的旧册,正是清远县原始的鱼鳞册副本,以及锦衣卫这几日秘密查访整理的现状记录。
姚广孝的声音带着一丝悲悯的沉重,
“原籍在册之民户,十之八九皆为无地之佃农,仰地主鼻息而活。刘耀祖、杨德禄之流,其家族所控田亩何止千顷。”
秦骁一把抓过册子,快速翻动,冰冷的数字触目惊心。
秦骁想起入城时那些麻木而绝望的眼神,想起分发钱粮时百姓难以置信的狂喜,想起那瘦弱孩童捧着糙米时颤抖的小手。
秦骁追求的公平,在土地这座大山的倾轧下,竟显得如此脆弱!
秦骁的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带着森然的寒意,
“前人血汗开垦,后人坐享其成,盘剥压榨。”
秦骁眼中杀机毕露,“即刻传令,召刘、杨、张三家族老,一个时辰内,县衙问话!”
刘家宅邸,楠木厅堂内熏香袅袅,却驱不散弥漫的焦虑。
“这秦骁,是要给我们下马威啊!”
刘氏族老刘承宗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刘承宗是前任县令刘耀祖的亲叔父,刘家在清远的定海神针。
杨家族老杨永年,是刚被砍了脑袋的县尉杨德禄的堂兄,此刻更是坐立难安:“这绝对是鸿门宴,不能随便去。”
张氏族老张伯远慢条斯理地啜了口雨前龙井,眼皮都未抬:
“他秦骁要粮要饷要根基,哪一样离得开我们这些地头蛇,朝廷大军早晚打回来,我看秦骁能蹦跶多久?”
杨永年急道:“可那秦骁是杀神转世啊,刘耀祖和杨德禄都说砍就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