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炎热且乾燥,我带着谭同步行去我的公寓,抄近路走了小巷。
直至出口,深蓝se的波浪铁皮拦住了去路,上面的公告牌告诉我们,铁皮背後的区域是正在修建的捷运出入口。我听到施工的声音传出来。
「不能走了吗?」
谭同原先跟在我身後,看我停下来他绕到我旁边问我。
「修捷运呢,过不去了。」我踢开脚旁的小石子,领着他原路返回,「我们走另一条路。」
走大路路程就长了不少,路上谭同忽然叫住我,说等等他。
我回头,他停在上一棵行道树的树荫下,拉下口罩,不知从哪掏出小巧的喷剂瓶,对准鼻头,「哧——」的一声喷出水雾。
脑子里闪过数十条要用到喷雾药剂的病症名,我意识到,苍白的谭同可能是有病的,他喝咖啡前还喝了口服剂不是吗,他大概率是个病人。他说自己没有地方去……难道是从哪个医院溜出来的?刚才我太草率了,没问清楚情况就把别人往家里带是不对的,就算聊得投机也不行。
我们是对彼此几乎一无所知的,认识了不到一天的人。
再说,谭同到我的公寓後,万一因为自身的缘故出现了什麽状况,以我现在的条件,是没法承担责任的。
「你……谭同,」我不知道该怎麽问才妥当,「你,病史……?」
谭同整理好口罩,把喷剂瓶放回工装k的某一个口袋:「遗传的黏膜病,具t叫什麽名字我没记住,太长了。」
他意识到了我的忧虑,凑到我耳边说悄悄话:「不用担心,我的家人不会真正放我在外面不管的,他们会叫人偷偷盯着我。」
我看向四周,这条路上,我们的前後左右我没发现有人,更别提有人在暗中窥伺。
「说了是偷看,不会让你发现的嘛。」谭同笑眯眯地指了一个方向,「那边。」
我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两个拎着菜篮,打扮得再朴实不过的阿姨,像是单纯路过一般,绕过阻碍我视线的元宝槭,躲开我的目光经过我们走远了。
「你带着我玩的这段时间,一切开销我家长支付,会放到你家门口的……如果愿意给银行卡号更便捷啦……」
谭同说着,推推我催我快走:「我们到你家了,我家长才清楚钱送到哪个地址。快走。」
应谭同「快」的要求,我们就近选择公车站,上了公车。
佩丽叶公车最大的优点,莫过於夏天空调开得特别凉,车到站我让谭同先上去,一接触到车里的冷空气他就打了个寒颤。
想到他是病人我说:「冷吗?往後面走,後面暖和。」
谭同朝後走了,司机要拦他叫他付车费,我把悠游卡贴到读卡器上刷了两遍:「师傅,我们是一起的。」
没人企图逃票,司机撤回探出来的上半身,在驾驶座上坐稳了,发动汽车。
後排,谭同找了个两人连座坐在靠外的位置,我来了他往里挪,换去了靠窗位。
窗外,深深浅浅的绿se和形状各异的建筑物随公车的前进而倒退,谭同望着外面,眼珠子乱转,一副怎麽看都看不完,看不够的模样。
他是本地人吗?他家里委派有不少人跟着他,他是本地人吧……?怎麽ga0得好像没见过这个城市一样,街景,不是最平凡普通常见的麽。
「你,从外地来的吗?」
我揣测他是本家在佩丽叶,以前生活在其他城市,娇养长大的小少爷,家人全方位呵护照看患有遗传病的他,导致他独自出门,看什麽都新鲜。
谭同的注意力用在看风景上,含含糊糊回我的提问:「嗯嗯……本地人啊。」又说,「坐公车也是第一次……坐公车看城市是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