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皇宫,紫宸殿。
沉重的气氛几乎凝固了空气。
大乾帝端坐龙椅之上,脸色铁青,握着龙椅扶手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面前的地上,散落着肖傲连夜送回的快报以及几份暗卫密奏。
地上不远处,跪着浑身湿透的夜枳。
“好一个瑾王,为了争功,你竟敢谎报军情,犯下欺君之罪,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啊!”
大乾帝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嘶哑颤抖,眼中是滔天的怒火和深沉的痛心,“你可知,朕一向对你寄予厚望,你怎能做下如此蠢事,哪里还有半分皇家体统?
“父皇……”夜枳深深低头,跪在地上,“是孩儿不对。孩儿当时身体不适,只能派属下为先锋,先行前去查探消息,儿臣稍微歇息后,便赶去庄子查看灾情。”
“这一路上,风雨交加,儿臣是怕父皇担心,才稀里糊涂地写了折子,并非为了表功,而是为了免父皇忧心!”
为了免自己忧心?
大乾帝差一点被气笑了。
这个儿子,现在是将他当成傻子吗?
如此一眼看破的谎言,他竟然敢说出口。
“孽障!好一个孽障!”
大乾帝猛地抓起御案上的一方上好端砚,狠狠砸在地上!
“砰”的一声巨响,砚台四分五裂,墨汁飞溅,染黑了御座前的金砖。
殿内侍立的太监宫女吓得齐齐跪倒,噤若寒蝉。
“你当真以为朕老了,傻了?”他怒吼道:“那几个试图捣毁堤岸的死士,真是浣月国死士?”
“他们说,他们是!”夜枳深深埋头,不吭气。
“为了争功!为了陷害弟弟,竟敢……竟敢指使人毁堤淹田!视万民如草芥!视江山社稷为儿戏!”
他想起昨日对夜墨的责打,想起夜墨额头那道刺目的伤疤,再对比夜枳这丧心病狂的行径,巨大的反差和强烈的悔恨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心。
自己竟被这狼心狗肺之徒蒙蔽,冤枉了真正为国为民的儿子!
他眼神绝望,正要开口时,门口传来白贵妃的哭泣声。
“殿下,殿下!”白贵妇不顾众人阻拦,跛脚进来,“噗通”跪在地上,直磕头:“陛下,你饶了枳儿吧!”
“他能有什么坏心思。只是听闻暴雨将至,洪水将淹没村子,被禁足府中的他,只想为陛下出一份力,献一份计策。”
“他冒着大雨去西城区,冒着堤岸随时可能溃散的风险,去沿途巡查危地,他能有什么错?”
“陛下,他只是为了让你少担忧,听了那谋士的谏言,提前报了平安信,谁知弄巧成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