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帝神色僵硬,他微微张着嘴,那双威严锐利的眼睛此刻瞪得滚圆,瞳孔深处是难以置信的惊涛骇浪。
他目光从跪在地上、形容狼狈却身姿挺拔的夜墨,移向同样一身泥水却满脸喜色的巡河官员,再落回那份被自己扔在夜墨面前、写着“灾民已安置”的奏折上。
那“喜讯”此刻像是一个巨大的讽刺,嘲弄着他的雷霆之怒和先入为主的判断。
他高大的身躯晃了一下,下意识地扶住了冰冷的御案。
砚台……那沾着儿子鲜血的砚台碎片还躺在地上,刺目惊心。
刚才自己那雷霆之怒、那“丧心病狂”、“愚蠢透顶”的斥责、那毫不犹豫砸下去的砚台……
每一个字,每一个动作,此刻都化作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在他脸上、心上!
是错怪!
不,是彻头彻尾的冤枉!
是身为帝王、身为父亲最彻底的失察与武断!
一股巨大的愧疚,瞬间将他淹没。
他嘴唇翕动,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头干涩发紧,竟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有那只砸过砚台的手,抖得比方才更厉害了。
方才还暗自得意、交换着幸灾乐祸眼神的几位大臣,此刻如遭雷击,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精彩纷呈。
一名亲瑾王的官员,手中的笏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却浑然不觉。
怎么可能?
炸山泄洪?
保住了村庄?
这跟他们预想中祈王为博红颜一笑、引洪水肆虐、激起滔天民怨、彻底失势的剧本截然相反!
这惊天逆转,不仅让祈王绝境翻身,更让他瞬间立下了泼天的大功!
他们之前对周正宏的嘲讽,此刻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回自己身上。
有人下意识地偷瞄御座上帝王的脸色,那震惊与……愧疚?
让他们心头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承受着四周无声嘲弄的吏部尚书周正宏,此刻猛地抬起了头。
他那张素来刻板严肃的脸上,先是极度的不敢置信,随即是巨大的狂喜如岩浆般喷薄而出,几乎要冲破他克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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