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都说她是母亲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是荣国公嫡女,是尊贵的相府十八小姐,只是她的母亲今年却已年近六十……
无论风言风语如何传进她耳中,看着母亲“视子如伤”般的爱,她都从未听信过,直到这一刻。
屋内掌了十几盏灯,却还是昏暗颓靡,她望着铜镜,却怎么也看不清母亲的脸庞,她回头去看,却仍觉得母亲的面孔冰冷陌生。
额头上的海棠花钿,因蹙眉而微微变形。
她问道:“阿娘,你们为何要把我送到那里去?”
她声音稚嫩,眼中噙泪。
她腊月出生,三个月前才刚满十三周岁。
王氏站在一侧,望着女儿青涩却又端庄华贵的面庞,捋着她鬓角一缕碎发,开口道:“因为那是世上最富贵的地方,只有那里才配得上咱们的十八小姐,阿娘要你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女子。”
最尊贵的女子。
只是那与受人膜拜的神龛或佛像又有何异?
隔日,周祈安到户部交了见习腰牌,便到大理寺报道去了。
大理寺不在皇城南衙内,而在外郭城最西侧开远门旁的义宁坊,周祈安的通勤时间因此增加了一倍。
骑马到了大理寺,只见朱红大门的两侧蹲着两头威风八面的石狮子。
大堂内正在审案,双方正争论不休,吵得犹如菜市场,惊堂木“啪—”地一响,这才顿时安静了下来。
石狮旁站了个人,像是来接应他的,问了句:“你就是周祈安吗?”
周祈安下了马道:“正是鄙人。”
那人道:“我叫张进,跟我来吧。”说着,引他入后院。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廊下,过往行人无一不行色匆匆。
有人一手啃着包子,一手还在翻着案卷,身上流露着打工人特有的潦草与匆忙。这是一个办实事的部门,每个人额头上都明晃晃写着七个大字——本单位不养闲人。
张进。
看着此人背影,周祈安又品了一下这名字,又姓张,又带走之旁,他便凑上去小声问了句:“这位仁兄,不知张达是你……?”
张进道:“他是我弟弟。”
原来是彦青的大哥。只是衙门重地,他也不好明晃晃地攀关系,便默默跟着张进进了办差房。
张进引他到一处工位,工位上放着厚厚一摞文书,张进不轻不重拍了一下那摞东西道:“汪伍案所有的案卷都在这儿了。他前两日受了点刑,这几天不能受审,寺卿大人叫你先看看案卷熟悉一下。”
他入职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