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群社会青年从女人身后走过去,女人立刻僵在原地,直到他们离开,女人好像松了一口气一样,骑上小电驴赶紧离开了。
“这是要去上夜班吧,”贺家从北京派来的司机站在贺辞身后说道,“这附近还有其他工厂,但是石棉危害太大了,厂区废弃也很难再次利用,这里没有商业价值,您是来找人的吗?”
贺辞没说话,他慢慢蹲下身子,手撑着水泥地想坐下来。
“我先去给你拿个垫子……”
他话音还未落,贺辞已经丝毫不嫌脏地坐在了水泥地上,抬头继续眺望着前方。
“这里空气不好,长期待着会对呼吸道造成损伤,您到底要找谁,我们直接进去找就好了。”老李在旁边劝着。
贺辞摇了摇,“不是来找人……是来找我想看的东西。”
夕阳落尽,孩子们借着最后的余光回家吃饭了,最后的一点欢声笑语消失在眼前。
以前的裴简是什么样的呢?
他们家在这里住了多久呢?
他的童年也和这些孩子们一样开心吗?
天彻底黑了,居民楼里的亮起的灯火就像天上的星星,零散错落着散发生命的气息。
除了家里的灯光,这里就没有其他光源了,楼道里没有,楼下的空地也没有,就连路灯都没有,完全漆黑。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蚊子在贺辞的腿上手臂上叮了几个大包,狠狠饱餐了一顿。
就在贺辞受不了了要起身离开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掠过走廊一户人家的灯光,却又消失在了黑暗中,贺辞连忙顺着他有可能走过的路线在黑暗中寻找着。
终于,一间屋子亮了起来。
他的身形印在光芒里,下一秒,门关上了,贺辞的视线再次回归黑暗。
这里离最早那班车的上车点有长达二十分钟的路程。
贺辞慢慢站起来,湿润的眼眶疲惫地望着天上的残月,“回家吧。”
回家的路上,灯光一点一点将黑暗填满,直到进了家门,亮如白昼的灯光才将贺辞完全包裹。
陈姨看见他被蚊子叮出的包,又是一阵心疼,“你这是去哪儿了?被蚊子叮这么多包,这么大的包,是花蚊子叮出来的吧!”
“花蚊子?”贺辞满脸疑惑。
“就是农村里最凶的蚊子,黑白相间的那种,我们都管它叫花蚊子,这种蚊子最毒了,叮起的包不好消退,还疼,”陈姨给他涂上药水,“现在疼不疼啊?”
手臂上几个红色大包看上去挺吓人的,贺辞也后知后觉感觉疼了。
“你们俩这是去哪儿了啊?”陈姨问。
“去看人间疾苦。”贺辞苦涩道。
“这有什么好看的,看了心里更难受。”陈姨叹了口气。
长大记事之后,贺辞第一次经历难过的事就是陈姨要辞职回老家照顾公公婆婆,贺辞极其依赖她,怎么都不愿意让她走,他趴在地毯上撒泼,脸贴在地毯上小声抽泣,大人看他这样觉得好笑,可那个时候贺辞真的难过的饭都吃不下。
爸妈为了让陈姨留下,就把她家里的人都接去了北京,还给了套房子让他们住着。